2010年11月2日 星期二

美妙的航行/有色的3D留影

【聯合報╱陳育虹】
2010.11.01 01:20 am

日記的意義到底是什麼?
不預備給人看的,比如夏濟安先生1946年一月到九月的日記,除了寫生活狀況:讀哪些書,看哪些電影,南開福利金兩萬元寄一半回家,肚子裡有蛔蟲,「要成 為全國英文寫作第一人」,找活佛開頂,花格西裝十七萬,改變髮型,搭船搭飛機返鄉……他更寫自己為情所困的難堪與掙扎:他看電影,會想到「女主角的嘴像李 彥,很kissable」——李彥是他心儀暗戀的學生。他會私下忖度「她還是很適合做我的太太,尤其sex方面我相信我們兩人的配合,一定可使陰陽調 和……除了李彥之外,我絕不娶親,亦將永保童身,因為我認定我們前生有緣,」然後書呆氣的想:「但因緣是印度思想……我同李彥的關係,還得找個更妥當的哲 學基礎……」「追求可能使我絕望。不追求,我還有希望——人是靠希望活下去的。」
其實什麼也沒發生。唉。
如果濟安先生知道日記將公諸於世,還會這麼坦率嗎?如果沒有這些血肉文字,只是些平面生活紀實,日記之為日記,除非為了做研究,對讀者,甚至對寫者本身,又有什麼意義?
作為(意外的)讀者,日記裡看到的濟安先生,不是白先勇、劉紹銘、王文興敬畏的恩師,而是一個面對學問極有企圖,面對愛情卻手足無措、三十歲的大學老師。怎樣一卷有聲有色的3D留影。
那麼,對一本預備給人看的日記(或手札、筆記,任何一種命名),讀者又能期待什麼?寫者的立足點何在?書寫的意義何在?
【2010/11/01 聯合報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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